深夜的台灯在键盘上投下幽蓝的光。我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感叹号，手指悬在鼠标的按钮上迟疑了两秒。这个烫金的倒三角图标让我想起高中时在PC城遇见的劣质情色光盘，但这次弹出的认证窗口分明写着“已满18点此进入”。

体系提示音叮的一声，我缩进皮沙发里。这年头连买烟都要刷身份证，谁信这弹窗能是真的？我点开浏览器的历史记录，发现上个月搜索"复古相机维修教程"的页面后面夹着一串乱码，末尾赫然是那行烫金小字。指尖擦过Shift键时沾到未干的咖啡渍，突然觉悟到自己还没检查生日选项卡。

二〇一七年那场大停电

地铁站口的自动贩卖机倒出整箱冰红茶时，刘秋野蹲在台阶上擦膝盖。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闪起蓝光，跟便利店门楣的日光灯残骸残照形成诡异的交叠。那画面让路过的女孩子误以为他是街头表演的装置艺术家，掏出五块钱让他数星星。

"这特么就是深夜食堂里演过的——"他抓住递来的五十块时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。便利店老板娘盯着这团穿洞洞鞋的少年，觉得像看半截没吃完的章鱼烧。结账时收银机吐出两张收据，其中一张自动生成二维码，正在扫的经过中被闪电截断。

遇见看门人

我承认第一次点进去时连裤子都湿了。那个自称"机械师"的家伙就蹲在中关村电子城的空调外机旁拧螺丝，额头上沾着芯片碎屑。他掏出的证件夹比早餐铺子的大饼还厚，里面是整叠过期的电器维修工单。

"要想进i31，先得配副95式眼睛。"他从工装裤后袋摸出个茶筒，倒出五副褪色的塑料框架。我摘下隐形眼镜试戴时，渐层色滤光片突然劈啪作响，像高考倒计时最后十秒。正准备退时看见他拇指上缠着的银色创可贴，正反面都印着相同的烫金字。

当大家在谈论入口时

于是大家开始在潘家园博物馆后面等人。每隔三天，总会有个穿格子马甲的中年人蹲在垃圾桶后头数易拉罐。他说自己在电厂烧锅炉，常年出入第三十九区才能买到真紫砂壶。大家等来的不是他而是警察，但那个戴金属框眼镜的实习生认出我在社区矫正档案里留过笔迹。

有时候在废弃的万达广场遇见数据残留。破碎的电子屏幕里流淌着别人的梦境：穿着米奇帽子的小女孩在超市货架里找最后两罐可乐，手机相册封底是她妈特意调暗的台灯。直到某天我看见自己的照片被叠在第29层，正是高考那年班主任没收手机时拍的偷拍照。

在商场的B2层吃安眠药

机械师说真正的入口需要心跳验真。那晚大家在西单购物中心试穿室轮流数脉搏，每个人背后都藏着段诡异往事：穿格纹衬衫的顺丰小哥口袋装着前客户写错地址的快递；戴发卡的孕妇刚穿过对面的亲子装专卖点；而我正在吞服的安眠药其实是第三级通行证。

当大家七个人同时按住试衣镜的下沿，瓷砖地面突然长出珊瑚状电路。这时候才认出机械师早就在镜面倒影里，他从大衣内袋掏出的老式皮夹上烫着四个烫金字。大家既没来得及祝福也没来得及尖叫，只听见紧急出口的卷帘门里传来清脆的铝箔爆开声。

• 现在每当停电时，我总想起刘秋野说过的话："其实手机相册最底层存着的碎纸片拼图就是门禁卡。"你滑动屏幕时有没有注意过那些自动归零的水印？我关掉最后一页网页前又盯着加载条看了特别钟，这次跳出的不是404而是张褪色火漆印，烫金边框上绕着九道回纹。机械师说过，这是第七次进化留下的划痕。

天台上的晚风突然灌进领口，我摸到后颈泛起的鸡皮疙瘩。体系提示音又叮了一次，这次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异响。我盯着桌上的咖啡杯，突然发现漂浮的奶圈正逆时针转动，频率跟某次在B超室里见过的胎心节拍一致。窗外开始飘起细碎的金属屑，像无数个微小的烫金碎片在暮色里闪烁。